中国古代小说·中国古代小说代表作品·明清小说·吴承恩与《西游记》 距今四五百年前,在明代中叶,我国出现了首部神魔类长篇小说,即吴承恩的《西游记
淮南子《中国远古神话传说作品·淮南子》小说主要内
中国远古神话传说·中国远古神话传说作品·淮南子 《淮南子》,亦称《淮南鸿烈》。由西汉淮南王刘安及其门客集
2023-09-04
中国古代小说·中国古代小说代表作品·明清小说·吴承恩与《西游记》 距今四五百年前,在明代中叶,我国出现了首部神魔类长篇小说,即吴承恩的《西游记
中国古代小说·中国古代小说代表作品·明清小说·吴承恩与《西游记》
距今四五百年前,在明代中叶,我国出现了首部神魔类长篇小说,即吴承恩的《西游记》。它以丰赡的想象,奇异的故事,恢宏的结构和喜人的英雄形象,开拓了长篇小说的新领域,把中国的浪漫主义文学推上一个新的峰巅。
作者生平与成书经过
《西游记》是继《三国演义》、《水浒传》之后,又一部集体性创作的古典长篇小说,同样经过曲折的成书历程和作者难以确定的状况。
一、作者生平
《西游记》的最后作者是谁?一时也难以确定。这是因为,在吴著的百回本的《西游记》问世前后,还有几种《西游记》:一是杨志和的四十一章本《西游记》;一是朱鼎臣的十卷本《唐三藏西游释厄传》。它们同吴承恩《西游记》之间是什么关系,至今仍有争论。不仅如此,连吴承恩是否是《西游记》的作者,也有人怀疑。初始,将吴本同李志常的《长春真人西游记》混同起来;到十九世纪,经多方考证,才弄明白。但近年日本与国内又有一些人仍持怀疑立场,不过提不出否定的确证,只得作罢。
吴承恩(1504?——1582)字汝忠,号射阳居士,淮安山阳(今江苏淮安)人。高祖布衣,曾祖、祖父均任县级学官,而家境中衰。父亲吴锐,因年幼失怙,家贫,仅读社学而辍,弱冠后赘于徐家,成为经销丝线、绉纱货品的小商人,才过着五口之家融乐生活。可是,常常受到胥吏们的敲诈欺压。其父虽是商人,却“日日读古人书”,“自六经诸子百家,莫不浏览”;“与人谈史传,上下数千年,能竟日不休”;且“又好谈时政,竟有所不平,辄抚几愤惋,意气郁郁”。吴家的这种低微社会地位及家父不满现实的家庭氛围,对吴承恩的思想和处世自然是有影响的。
吴承恩性敏多慧,博及群书,为诗文下笔立成;复善谐剧,所著杂记几种,名震一时(《天启淮南府志》)。尽管他自少才华横溢,但在科场屡屡受挫,直至四十三岁才补了一个“岁贡生”。后因母老家贫,迫于生活,才去做了短期的长兴县丞,长期过的是靠卖文度日的清苦生涯。由于他的傲岸不羁性格,与上司不和,“未久,耻折腰,遂拂袖而归”(一说,因“上官诬以赃罪而入狱,后释放,罢官”),他对现实是不满的,曾在自己诗中写道:“胸中磨损斩妖刀,欲起平之恨无力”(《二郎搜山图歌》)。这就决定了他创作《西游记》的态度。
另外,从他的志怪小说《禹鼎志·序》中知道,他自幼就喜好神奇故事传说,“在童子社学时,每偷市野言稗史,惧为父师诃夺,私求隐处读之。比长,好益甚,闻益长。迨于既壮,旁求曲致,几貯满胸中矣”。就这样,不仅使他积累了丰富神话传说资料,而且熟悉这种艺术形式,提高了表现能力。在创作《西游记》长篇巨制前,他试写过志怪小说集《禹鼎记》,惜今只存其序文,不见其全豹。他以严肃态度对待小说写作,“国史非余敢议,野史氏其何让焉”;又说:“虽然吾书名为志怪,盖不专明鬼,时记人间变异,亦微有鉴戒寓焉”(见其集《射阳先生存稿·禹鼎记序》卷二)。从这里,也可略知吴承恩后来花大力撰作《西游记》的真正主旨。
吴承恩一生中曾一度依恃卖文为生,创作当甚丰富,但由于家贫无子,大都散佚,除《西游记》之外,只有由后人辑集《射阳先生存稿》四卷。现今行世的是由近人刘修业辑校的《吴承恩诗文集》。
二、成书经过
《西游记》的形成,同样经历了大众口头传说、民间艺人讲述和作家加工编纂三个阶段,而最后成书。
唐玄奘取经的经历,最早见于由他自己口述、门徒辨机笔录辑成的《大唐西域记》。这是一部记述所经西域诸国史地风光的地理志,书中虽也有各地传说和神异的记载,那都系所历之闻见,与后来的《西游记》中的故事无涉。随后,玄奘弟子慧立、产悰合撰了《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已是一篇真人真事的传记。在书中,为了神化法师,扩大佛教影响,在写西行取经的同时,也穿插了一些宗教奇迹和怪异传说。这是一些僧侣传奇中常有之事,还未脱离纪实范畴。不过,此书却启发了后来一些作者动了虚拟情节的念头。于是,出现了许多取经神话,成为一种流播于民间的传说。
宋代“讲史”与“说话”并兴。“说话”人常撷取取经故事为题材,进行再创作。现存的最有代表性的《大唐三藏取经诗话》,就已把许多神话传说同取经故事糅合一起,进行讲述。在话本小说中,我们可以看到“猴行者”(孙悟空的影子)已成了故事之主人公;又有“深沙神”(沙僧影子),只是没见到猪八戒的影子。花果山紫云洞的“铜头铁额猕猴王”,化成白衣秀才,作为辅佐法师取经的主将。这个话本小说,已是现行百回本《西游记》若干篇章的雏形,也是将唐僧西行取经史实演化成魔幻小说的决定性步骤。
金、元时,取经故事就搬上了舞台。金院本有《唐三藏》和有关取经的《蟠桃会》、《净瓶儿》等剧目;元杂剧,则有吴昌龄的《唐三藏西天取经》(已佚)和南戏《鬼子母揭钵记》等。现存的有元末明初杨讷著的《西游记杂剧》,共六本二十四折,其中以唐僧出世的“江流儿”故事开头,后面接着有闹天宫、收孙行者、收沙僧、收猪八戒和女人逼配,以及火焰山借扇等的情节。叙事散文体的《西游记平话》,也在元代出现,其残文存于《永乐大典》中的《梦斩泾河龙》(标明出于《西游记》),其情节比小说《西游记》略简,文字也不同。由上可知,现行百回本《西游记》的若干重要故事,在元末明初已是广泛流传。
吴承恩是最后一个集大成者。他在民间长期流行的神话传说的基础上,汲取了宋元西游记平话和杂剧的材料,构成自己的《西游记》的骨架和故事安排,以及情节穿插,进行了匠心独运的真正的神魔小说的创作。这部规模宏大的百回本《西游记》的最后完成,是经过在这之前的七百多年的酝酿,西游记故事有了很大发展的条件下,作了一个很好的总结,也是吴承恩充分发挥自己天才秉赋的产物。书中的“八十一难”,很多是借鉴于以前西游记故事的情节,当然也有不少是作者个人的创构,就是采用前人的成果,也无不经过他的大力润色或重新改写。以前的“平话”,因为受众的原因,往往重于故事情节的叙述,而缺乏人物形象与性格的描写;特别不重视发挥细节描写的作用,因而生动性不足,而在吴本《西游记》里,这种状况,得到了决定性的改观。
《西游记》题材异化与思想价值
吴本《西游记》在原有唐僧西行取经和西游故事的基础上创造了多种多样的离奇变幻故事和形象异样的神灵妖魔,情节非常复杂,争斗十分激烈,由八九十个小故事(仅就八十一难而言)构成一百回的西行取经的大故事,大体可区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叙述孙悟空演变历史(第一至第七回);第二部分,写唐僧西行取经的缘起(第八回至十二回);第三部分,分写取经的具体过程,即经历八十一难的过程(第十三至一百回)。在这个过程中,充分反映了取经与反取经的尖锐矛盾,取经者与反取经者的激烈斗争。描述中,想象力最丰富,也是最引人的是第一部分和第三部分。在作者的妙笔下,将故事情节弄得千奇百怪,波起浪突;让你进入一个神奇幻想世界和观赏神妖魔怪的斗法现场,既有恐怖又有魅力,令人无法释卷。
“唐僧西天取经”这个神魔斗法大故事,究竟有什么思想价值呢? 我想,至少有这样几点:
一、题材异化,从唐僧取经故事变为神魔争斗故事。
唐僧玄奘西行取经,原是真人真事的历史故事。经过几百年的演变,从唐代开始时的史实性的人间故事,后来变成半真半假、人神掺杂的传记;到了宋元时代,这个人间西行取经故事成为平话和戏曲的题材,于是,情节基本上由神妖统领天下的虚构故事,脱离了历史真实;直至明代中叶,吴承恩撰写了百回本《西游记》小说,唐僧取经故事只作为一个由头保留下来之外,其余一切,从内容到形式各个方面都进行了彻底改造,最后异化为完全的、典型的超人间的神魔故事的记述。
吴承恩这种题材异化的具体表现及其意义,是值得重视的、值得探讨的。就其大者而言,至少有四点是很重要的(参用游国恩等人之说)——
首先,将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故事提上卷首,来个“开宗明义”,使读者心中有数,也是作者创作意图的宣示。继即将若干熟知的神话人物和神话故事糅入“唐僧西天取经”题材之中,并赋予新的生命与新的价值。在这些人物和故事中,有佛教的、有道教的,还有民间传说,以及作者自己的创制。故而故事内容与情节,越加丰赡好看。
其次,在小说题旨上,也加以改变。在记述、描写中有意冲谈取经故事浓厚的宗教色彩,大大增强作品的现实内容,把一个原欲宣扬佛教精神,赞颂虔诚教徒为主的故事,改造成为具有鲜明民主倾向和时代特征的神魔小说。
其三,人物处置也随着题旨的变化而改变。原为取经故事一号主人公唐僧玄奘,退居次要地位,且给予必要的批判;而体现人民思想的孙悟空成为全书最突出的中心人物;其余的人物,也随着有某些变化。
其四,采取幽默讽刺的笔调,渲染了取经故事的神话传说,为作品铸就了一个独特的艺术风格。
二、神魔小说《西游记》的现实性。
本领最高强的厨艺师,总是“难为无米之炊”。小说家或其他艺术家,也难以凭空虚拟一个世界。也就是说,作家任何一个虚构作品,一个虚拟的“三界”(天、地、人),务必以现实现象(包括社会现象、自然现象,以至历史现象等),为其虚拟的依据,或为基础,或为触发剂,无法凭空揑制。大家熟知的远古神话“女娲抟土作人”的故事,女娲要为大地创造人类,也是以自己模样进行仿制的。
因此说,《西游记》中许多神魔情节和故事,都可以从现实中找到对应的东西(当然不是提倡“对号入座”)。据说,吴承恩写到《西游记》傲来国花果山时,曾亲自到今之连云港的云台山搜集素材,并访问老者,听到了“猢狲成精为王”的传说,从而使小说有了一个好的开头。另外,在书中安排了九个人间国度、同妖魔洞穴相间出现,不无寓意。据说,《西游记》写作之时,正是明中叶笃信道教皇帝朱厚熜当政,在小说见到玉皇大帝、车迟国和比丘国国王均笃信道教,听凭道士摆布,祈求贪丹长生,以及灭法国排斥佛教徒等情状,就不免想到、见到这个明世宗的身影。特别看到书中写了西行途中各种妖魔,有不少都与上界的主宰者和神佛们有这样那样的联系。比如:黄袍怪是“二十宿”之一,金角、银角大王是太上老君的守炉童子,黄眉大王则是弥勒佛的司磬童子,还有九头狮是太乙救苦天尊的坐骑等等,他们的法宝,也都来自神佛处。正如有位研究者说得好:吴承恩笔下,“《西游记》的妖精没有一个是四腿的,都是两条腿,结伙成群,‘白昼搏人繁聚啸’,……借用所谓动植物的幻化,镶嵌成的都是明嘉靖时期的百丑画面。”鲁迅也说过,《西游记》写猪八戒,“并不是猪变成人,而是人接近于猪”。
其实,小说中超人间现象,是人间现象的变态与复制。如果把蒙盖于幻想的轻纱揭去,神魔世界立即兑成为现实世界。从这个意义上说,《西游记》的境界就更高了,它所开挖的主题当是更深、更深。因为书中所记述的不少妖魔鬼怪都与上界的神或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孙悟空的抗魔灭妖的斗争,也不妨看作对神佛的间接斗争。同时,也可领悟到书中充满斗争的幻想情节,正意味着广大人民反抗恶势力,要求战胜自然,克服困难的乐观精神,曲折地再现了封建时代的社会现实。
三、《西游记》艺术魅力根本所在是超人间故事神魔化。
在本书中重要的一条是人与神、神与魔之疆界走向泯灭。让我们回顾一下神魔出现在人类意识中,可以看出,它们是随着时代的演进从无到有,从少到多,然后又从多趋少,乃至复归于无。当然,这个“无”,是高级的无,是很久将来之事。但这个趋向是可以肯定的,在某个未来定会出现。神灵与鬼魂观念,人类古已有之,是原始宗教的产物,是“万物有灵”意识的表现;而神仙与妖怪,却是秦汉时诞生的,是方士、道士们的“创造”;至于佛、菩萨与魔,则是印度佛教与阿拉伯回教带入中华大地的“舶来品”。这些最后都汇入超人间的体系中,构成天堂、地狱和人间的“三界”,形成了一张覆盖万物、万事、万灵的不可挣脱的大网巨罗。
吴承恩的艺术虚拟世界,正是建立在这个传统的社会宗教性的观念和风习基础之上的。这样,在《西游记》这部小说中出现了一个惊人的境界(细想也不惊人),即道教与佛教从原来的对立状态,改变为互相宽容,互相渗透的混沌的整体。神下凡可以为魔,魔升天即可为神,妖魔与神佛的疆界无形中趋于泯灭。为什么会这样呢?有人认为,主要原因有两条:一条,神、佛对妖魔的需要。如将牛魔王收到天上成为“天将”,就可扩充自己的力量,壮大天界声势;又一条,神、佛所以帮助唐僧除妖,目的有三:①取经之事符合上天利益;②除了妖魔作乱,又博得人间好评,扩大天界的影响力;③派孙悟空去除妖,一方面是给其戴罪立功的机会,以示天帝的宽大胸怀;一方面也省得这个“泼猴在天上耍泼”,将来到西天成了“正果”,佛界也欢迎,因为可以壮大自己的骨干力量把佛家事业“做大做强”。
这些都是吴本《西游记》或明或暗地告诉世人的,让大家自己作出判断,然后采取应有的态度,或拥护,或反对或兼而有之。作者在全部作品中大量地全面地展示了三界的现状之后(看似肯定的),又随即采取了独创的机锋和巧妙的手段(如先扬后抑,或先抑而扬等),批判了这个社会宗教的正统观念,并尽情地加以嘲弄与讽刺。这样,就使这部超人间的神魔小说成为最富有生命力,且品质高的艺术精品。
《西游记》的创作特色与艺术价值
一、《西游记》具有我国长篇小说发展史上里程碑意义。
《西游记》以前的许多长篇小说,多数如《三国演义》那样的演绎历史人物的历史小说,也有若干如《水浒传》那样虚拟的人民英雄传奇小说,单单缺乏专写妖魔神怪活动的神魔小说。正是吴承恩的《西游记》填补了这个空白,首次从历史小说分离出来,创立了神魔小说新品类,从而拓展了我国长篇小说的题材范围,奠定了后世发展此类小说的基础,其功莫大焉!
百回本《西游记》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功绩,就是它挣脱了这类“集体成书”作品桎梏与缺憾。这部书突破旧有规范弥补了缺陷,创立了有异于集体创作的作家个人独立完成的特殊风格。
如若我们反观过去集体创作完成的作品,往往留下这样一些遗憾:①由于集体成书,常留有拼凑痕迹,在故事板块相接之间,出现接榫不密之弊;②文字水准不一,有高低之差,或粗糙不精,或用语不一致,露出“多人操刀”的破绽;③缺乏鲜明一线贯穿到底的中心思想,甚至出现前后主题各异;④人物个性往往有某种定型化缺点,上场时那样就那样,没有性格发展过程。
如果,我们认真检察以前问世的一些集体成书的作品,比如《三国演义》、《水浒传》和《封神演义》等长篇小说,就会发现,它们中或多或少留有上述所说的缺陷。但是,同样的一部集体成书的《西游记》,却在很大程度上免除了这些毛病和不足,只要细加体察,不用举证也会明白。
二、为什么《西游记》成为老少咸宜、中外皆爱的小说?
究其原因,有三点是突出的:
(一)塑造了若干令人喜爱的人物形象——人格化的神灵与妖精。
在全书中出场与未场人物几乎上百成千。这网罗了天、地、人三界的帝王将相,兵勇走卒和社会三教九流;在东方天庭和西天佛土,则有佛祖、菩萨、罗汉和玉帝、天尊和天将天兵,以及有名无名的妖魔鬼怪和仙姑道婆,参与活动的人物之众,确实无法计数。但作者着力塑造的、并受大家称道的形象却不很多。这里,择其主要的略述如下:
孙悟空——是本书中最光辉的艺术形象,也是全书的中心人物。“大闹天宫”,首先凸现了他的爱自由、敢反抗的性格;“西天取经”,则称扬了他的见恶必除,除害务尽的坚韧精神。在他闹天宫以失败告终,被压在如来的五指山下五百年,经过这一苦难磨炼,他又从一个单纯的叛逆者形象,变成专为人类排恶解难的不屈英雄。在排除取经途中“八十一难”的遭遇里,他的勇敢战斗精神,坚忍不拔的意志,可歌可泣,其特征是:顽强不屈,善于应变,力争取胜。这是孙悟空在取经途中的性格表现,而在整个性格里,仍然保持着“闹天宫”时的那种桀骜不训的叛逆性格,对佛祖、对观音、对玉帝、对老君以至对闫王等各界主宰者,仍是直来直去,不留情面。特别是对玉皇大帝,在吴承恩笔下,在悟空面前,屈躬卑膝,竟然答应其“犯上”的要挟。
唐僧——书中保留的历史人物玄奘,作为佛教信徒虔诚苦行的一面,为了追求心目中的真理,即使经受八十一难,生死不测的遭遇,仍然未曾挫败他的取经信念和西行的决心。唯其如此,才使一个取经队伍经历千难万险,终于到达了佛国西土,取回了一千三百三十五卷经籍,最后成了正果。
但是,吴承恩又描画了唐僧性格的另一个侧面,即将封建儒生的迂腐同佛教信徒的虔诚,在唐僧身上得到了统一。他害怕妖魔,涕泗交加,既让弟子去降妖,又不准悟空伤害生命;见到大小神佛,不问真假,一概膜拜;朝见各国君王,不管贤否,一律山呼万岁;甚至对“要吃唐僧肉”的妖魔,也要“慈悲为怀”;但对保护他取经的孙悟空,只要主动寻妖除魔,他就骂其“无心向善之辈,有意作恶之人”;动不动给悟空唸紧箍咒加以压制,使徒弟受尽痛苦,也为自己招来灾祸。作者通过这种两类性格的对比,肯定与赞扬了孙悟空的战斗精神,批判了唐僧那种软弱、愚氓的一面。这样来刻划唐僧性格,是吴承恩的创意之笔。
猪八戒——是全书的一个次要角色,却又是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陪衬人物,还是《西游记》的笑料之源。他的出场总会给人们带来笑声,甚至捧腹难禁。他有不少优点,也有明显缺点。其优点是,能劳动,性憨厚,质单纯,对妖精从不求情,是悟空降妖的助手。其缺点,怕难,偷懒,贪吃,自私,还会耍鬼,扯谎,有时还“打小报告”,取经意志不坚定,动不动要回高老庄看媳妇。他常弄点小聪明,但反而自露底相,贻笑大方。由于他基本方面是好的,在取经途中,一路劳苦受怕,也一路笑声不断,在频频揶揄中走完取经之路,成了正果。
《西游记》中天上世界、西方佛土和阴曹地府等各界众多神道、菩萨、妖魔、精灵,不可能均细加描绘,但作者用漫画笔法勾勒人物,虽然着墨无多,而轮廓清晰。天庭中的玉帝、太白金星、太上老君和托塔天王等君臣、武将,无疑是统治者身分,且带点人间色彩,其共同特征是:暴虐而昏愦,外强而中干,惯施镇压与诳欺两面手法,戕害下属和反抗者。试看,巨灵神虚张声势,常以战败告终;太白金星老谋深算,常以“和事佬”示人;托塔天王虽克尽职守,但成果不显;即使地府冥王,一贯作威作福,但见了孙悟空,忙喊“上仙留名”不迭。
至于妖魔鬼怪,乃孙悟空的直接搏斗对象,作者也以粗笔一画,形象即出。比如:大鹏怪阴险狡猾,九头虫粗暴残酷,青狮怪凶猛愚蠢,黄风怪则轻功超绝等等。作者均以讽刺笔调,加以鞭挞。
作者对西天佛祖和观音菩萨,则用了肯定笔触加以热情的描绘:如来壮重尊严,法力无边,呈慈祥法相;观音则慈悲为怀,热心爱众,救苦救难,奔忙西天人间。
(二)它是中国少见的描写人与自然关系的杰作。
浏览我国小说史,见到一种中国与外国不同的现象,即一般长篇小说,多写战争,多写政斗,多写爱情与家庭等社会关系的作品,而很少见到如国外《鲁滨逊飘流记》那样描写人与自然关系的长篇小说。然而,一百回本《西游记》弥补了这个缺陷。小说把西行取经途中种种阻难,都是狐、鼠、虎、豹和狮,以及野牛、野羊及蛇蠍、蜘蛛等动物的化身所制造的;与之作斗争的人物,也是猴、猪之类的精灵。这些,正是寓言、童话世界的重要角色。且看少儿们的特性是:爱活泼,好奇异,喜妙趣,也讲幽默。因此,寓言、童话之类作品,备受他们喜爱。为什么?就是它们适合少儿们的这些特性。
《西游记》就是一部超级童话气格的著作。它在描写人与自然作斗争时,就是把险恶山水中的动植物采取人格化手法,使之幻成童话中人物,神通广大,变化莫测。正是它们这种超凡力量和现实中难以见到的本领,令人惊喜倾倒,而且妙趣、机趣横生,想味无穷!所以,使少年儿童见了爱不释手。不仅如此,成年人也酷爱这部小说,这是因为书中的神祇、菩萨,以至妖魔,都具有人情世故,他们的活动,他们的喜怒哀乐,正是现实社会生活的折射,因引起共鸣而喜爱。
至于域外人氏也喜欢它,那是由于小说这种以自然界为主的超人间情节,不受民族和国度历史文化隔阂所限制,所以,它能走进国内各民族也走进域外各国文学审美领域,从而受到他们的欢迎。
另外,它的文笔清绮诙谐,文境恣肆恢宏,和机锋百出,妙趣横生,也是令人喜爱之因。
《西游记》的语言活泼生动,且带有诙谐幽默,也是其特别引人之处。自开篇“闹天宫”到篇尾“西天成正果”,字里行间频频流露着嘻笑怒骂,处处藏笑料,时时扬笑声,而且,不同人物、不同场合,表现也不同。孙悟空揶揄玉帝,打趣佛祖,笑咒观音和嘲弄诸神,以至诅咒众魔,等等言语,既有妙趣,又生机趣,给人们带来会心之笑,同时,也使人物个性更突出,形象更可爱。
对唐僧与猪八戒两个带有严重缺点人物的描写其笔调则是清绮与诙谐并用。正面肯定的文辞,多庄而清,有时也庄而谐;对其不良性格的一面,则采取善意的嘲讽或辛辣的批判。至于对天上地下种种丑恶现象和人物,则进行无情揭露和有力的讽刺,随处可见。这里,只举一例,知其机智与妙趣全在其中:
人们都向往西天乐土,不料唐僧一行,为了取经不惜经历千难万险,好容易到达佛境,但阿傩伽叶二尊就是不给经卷,却先要“人事钱”,不给钱,竟以白纸当真经诳人。师徒走后发现不对,回头去见佛祖如来,要求换取。如来竟说:前日,给赵长者家念了一遍真经,“只讨得他三斗三升米粒黄金回来,我说他们忒卖贱了,教后代儿孙没钱使用”。再三恳求换取不允,最后只得由唐僧把紫金钵盂双手奉上,才给真经带回大唐。这种讥讽真是入木三分,天上地下同样黑暗,一般肮脏,天下哪有一块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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