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李敬玄之西征也》原文及翻译

　　原文：

　　李敬玄之西征也，监察御史原武娄师德应猛士诏从军，及败，敕师德收集散亡，军乃复振。因命使于吐蕃，吐蕃将论赞婆迎之赤岭。师德宣导上意，谕以祸福，赞婆甚悦、为之数年不犯边。师德迁殿中侍御史，充河源军司马，兼知营田事。吐蕃入寇河源军，军使娄师德将兵击之于白水涧，八战八捷。上以师德为比部员外郎、左殷卫郑将、河源军经略副使，曰：“卿有文武材、勿辞也!"长寿二年春，三月庚子，以夏官侍郎娄师德同平章事。师德宽厚清慎，犯而不校。与李昭德俱入朝，师德体肥行缓。昭德屡待之不至，怒骂曰：“田舍夫!”师德徐笑曰：“师德不为田舍夫，谁当为之。”其弟除代州刺史、将行，师德谓曰：“吾备位宰相!汝复为州牧，荣宠过盛，人所疾也，将何以自免?”弟长跪曰：“自今虽有人唾某面，某拭之而已，庶不为兄忧。”师德愀然曰：“此所以为吾忧也!人唾汝而怒汝也汝拭之乃逆其意所以重其怒夫唾不拭自于当笑而受之。”万岁通天元年三月壬寅，王孝杰、娄师德与吐蕃将论钦陵赞婆战于素罗汗山，唐兵大败。孝杰坐免为庶人，师德贬原州员外司马。师德因署移牒，惊曰：“官爵尽无邪!”既而曰：“亦善，亦善。”不复介意。师德在河陇，前后四十馀年，恭勤不怠，民夷安之。性沉厚宽恕，狄仁杰之入相也，师德实荐之，而仁杰不知，意颇轻师德，数挤之于外。太后觉之，尝问仁杰曰：“师德贤乎?”对曰：“为将能谨守边陲，贤则臣不知。”又曰：“师德知人乎?”对曰：“臣尝同僚，未闻其知人也。”太后曰：“朕之知卿，乃师德所荐也，亦可谓知人矣。”仁杰既出，叹曰：“娄公盛德，我为其所包容久矣，吾不得窥其际也。”是时罗织纷纭，师德久为将相，独能以功名终，人以是重之。(节选自《资治通鉴》)

　　译文：

　　李敬玄西征，(担任)监察御史的原武人娄师德应皇帝的《举猛士诏》加入军队，等到李敬玄打了败仗，娄师德奉皇帝命令收集失散的士兵，使军队士气重新振作起来。于是娄师德又奉命出使吐蕃，吐蕃将论赞婆在赤岭迎接他。娄师德向论赞婆传达唐朝皇上的旨意，指明利害关系，论赞婆十分高兴，为此多年没有侵扰唐朝边境。娄师德升为殿中侍御史，担任河源军司马，并主持屯田事务。吐蕃侵犯河源的唐军，唐军首领派遣娄师德带领军队在白水涧攻击吐蕃军，八战八胜。皇上任命娄师德为比部员外郎、左骁卫郎将三河源军经略副使，说：“你有文才武略，不要推辞封的官啊”。长寿二年春一月庚子日，授予夏官侍郎娄师德同平章事。娄师德为人宽恕仁厚，清正持重，有人冒犯他也不报复。与李昭德一起入朝，娄师德很胖走路很慢，昭德多次等他还是赶不上，发怒骂道：“农夫”!娄师德微笑说：“我不当农夫，谁当农夫”。娄师德的弟弟被授予代州刺史，离开的时候，娄师德对他弟弟说：“我坐在宰相的位置上，你又是刺史，得到的荣耀与宠爱太多了，会被人嫉妒的，如何避免呢?”他的弟弟跪下说：“从今天开始，有人把口水吐到我的脸上，我把它擦干净就算了，这样或许哥哥你就不必担忧了。”娄师德说：“这正是我担心的啊。人家朝你吐口水，这是生你的气;你擦掉就是违背了别人的意愿，这是用来加重别人恼怒的做法。他唾你，你不要擦拭，让口水自己干掉，而且还要笑着承受。“武则天万岁通天元年三月壬寅日，王孝杰、娄师德与吐蕃将领论钦陵赞婆在素罗汗山交战，唐兵大败。孝杰因为受到牵连被贬为百姓，娄师德被贬为原州员外司马。娄师德于是在降职文书上签字，吃惊地说：“官爵都没有了呀!”但接着说：“也好，也好。”不再在意降职之事。娄师德在河陇地区任职，前前后后四十多年，恭恭敬敬、勤勤恳恳从不懈怠，百姓安居乐业。娄师德性格沉稳持重、宽恕仁厚，狄仁杰入朝担任宰相，实际上是娄师德推荐的，而狄仁杰并不知道。狄仁杰很有点看不起娄师德，多次排挤娄师德让他到外地任职。太后发现后，曾经问狄仁杰：“娄师德品德高吗?”狄仁杰回答说：“做将领能保卫边关，品德我不知道。”太后又问：“娄师德有识人之才吗?”狄仁杰回答说：“我和他同事过，没有听说他有识人之才啊。”太后说：“我认识了解你，是娄师德推荐的啊。这可以叫有识人之才了吧。”狄仁杰下朝之后，感叹说：“娄先生大德，我被他包容了好久啊。我的德才连他的边儿都够不着呀!当时编造罪名诬陷无辜者的事很多，娄师德长期担任高官却唯独他能以功成名就终老，人们因此敬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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