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书《阳球传》原文及翻译

　　原文：

　　阳球字方正，渔阳泉州人也。家世大姓冠盖。球能击剑，习弓马。性严厉，好申、韩之学。郡吏有辱其母者，球结少年数十人，杀吏，灭其家，由是知名。初举孝廉，补尚书侍郎，闲达故事，其章奏处议，常为台阁所崇信。出为高唐令，以严苛过理，郡守收举，会赦见原。

　　辟司徒刘宠府，举高第。九江山贼起，连月不解。三府上球有理奸才，拜九江太守。球到，设方略，凶贼殄破，收郡中奸吏尽杀之。迁平原相。时天下大旱，司空张颢条奏长吏苛酷贪污者，皆罢免之。球坐严苦，征诣廷尉，当免官。灵帝以球九江时有功，拜议郎。时中常侍王甫、曹节等奸虐弄权，扇动外内，球尝拊髀发愤曰：“若阳球作司隶，此曹子安得容乎?”

　　光和二年，迁为司隶校尉。王甫休沐里舍，球诣阙谢恩，奏收甫及中常侍淳于登、袁赦、封易等，及子弟为守令者，奸猾纵恣，罪合灭族。太尉段颎谄附佞幸，宜并诛戮。于是悉收甫、颎等送洛阳狱，及甫子永乐少府萌、沛相吉。球自临考甫等，五毒备极。萌谓球曰：“父子既当伏诛，少以楚毒假借老父。”球曰：“若罪恶无状，死不灭责，乃欲求假借邪?”萌乃骂曰：“尔前奉事吾父子如奴，奴敢反汝主乎!今日困吾，行自及也!”球使以土窒萌口，棰朴交至，父子悉死杖下。颎亦自杀。乃僵磔甫尸于夏城门，大署牓曰“贼臣王甫”。尽没入财产，妻、子皆徙比景。

　　时顺帝虞贵人葬，百官会丧还，曹节见磔甫尸道次，慨然抆泪曰：“我曹自可相食，何宜使犬舐其汁乎?”语诸常侍，今且俱入，勿过里舍也。节直入省，白帝曰：“阳球故酷暴吏，前三府奏当免官，以九江微功，复见擢用。愆过之人，好为妄作，不宜使在司隶，以骋毒虐。”帝乃徙球为卫尉。时球出谒陵，节敕尚书令召拜，不得稽留尺一。 其冬，司徒刘郃与球议收案张让、曹节，节等知之，共诬白郃等。遂收球送洛阳狱，诛死，妻子徙边。(选自《后汉书·卷七十七·酷吏列传》)

　　译文：

　　阳球，字方正，渔阳泉州人。阳球擅长击剑，熟练掌握射箭骑马技能。天性严厉，喜欢申不害、韩非的学说。 郡中有位官员侮辱了他的母亲，阳球纠集了几十名少年杀死了这个官吏，灭了他全家，自此阳球出了名。起初， 他被举荐为孝廉，补任尚书侍郎。九江山中贼寇作乱，连续几个月不能平息。三府向皇帝推举阳球具有治理奸恶的才能，朝廷任命他为九江太守。阳球到郡，制定策略，将凶恶的贼寇全部击败消灭，逮捕了郡内的奸恶官吏， 将他们全部杀死。调任平原相。当时天下大旱，司空张颢上书列举长官属吏当中苛刻残酷和贪污受贿的人，请求将这些人全部免职。阳球因犯严酷罪，被征召去廷尉府受审，应当免职。灵帝因为阳球在九江时有功，任命他为议郎。中常侍王甫、曹节等人奸恶肆虐，玩弄权术，煽惑朝廷内外，阳球曾经拍着腿发怒说：“要是我阳球做司隶校尉，这些人怎么能容身呢?”

　　光和二年，阳球升任司隶校尉。王甫在家休假，阳球到宫中感谢皇帝恩德，进言要求逮捕王甫和中常侍淳于登、袁赦等人，说他们邪恶狡猾，恣意妄为，其罪恶应该诛灭整个家族。于是朝廷将王甫等人全部逮捕，送往洛阳监狱，被抓的还有王甫的儿子永乐少府王萌、沛国相王吉。阳球亲自到监狱拷问王甫等人，五种酷刑全部用遍。王萌对阳球说：“我父子已经要被杀头，希望能给老父亲稍许减轻点酷刑。”阳球说：“你们的罪恶不可言状，死了都不能消除罪责，竟然想请求宽容吗?”王萌于是骂道：“你以前像奴仆一样侍奉我父子，奴仆竟敢反叛你的主人吗?今天你折磨我们，灾祸也即将降临到你自己身上!”阳球要人用泥土堵住王萌的嘴，棍棒俱下，王甫父子都死在杖下。阳球于是将王甫的尸体分割成几块摆放在夏城门示众，并写了很大的告示“贼臣王甫”。王甫家的财产全被没收，妻子儿女全被流放到比景。

　　当时顺帝的虞贵人下葬，朝廷的百官参加葬礼回来，曹节见到路旁在分割王甫的尸体，很是感慨，擦拭眼泪说：“我们这些人能够自相残食，但怎么可以让狗来舔王甫的汁液呢?”曹节径自进宫，对皇帝说：“阳球原是残酷凶暴的官吏，像他这种罪过很多的人，喜欢胡作非为，不宜让他当司隶校尉，以免放纵他的暴虐。”皇帝于是将阳球改任为卫尉。阳球说：“我没有清高之品行，意外蒙受为君主尽忠的重任。希望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定让各种奸恶小人，各自认罪。”他叩头到血流不止。汉灵帝在殿上呵斥：“卫尉是违抗诏令吗!”被喝骂多次，阳球才接受任命。这年冬天，司徒刘郃与阳球商议逮捕审问张让、曹节，曹节等人知道后，一起诬告阳球、刘郃等人。于是阳球被逮捕送进洛阳监狱，本人被处死，妻子儿女被流放边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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