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民歌《题执政巨公门》原文及赏析

　　吐握风流颇渴贤,祢衡怀刺竟难传。调羹叉手中堂坐,只为阍人苦挣钱。

　　诗题《题执政巨公门》,即题写在当朝执掌政要的大官门上的诗。诗的内容是嘲讽朝廷要员的守门人向拜谒求见者索要钱财,讥刺这一丑恶现象的。“执政巨公”即当代朝廷中执掌行政大权的高官,如大学士、各部尚书等。清代的大学士实际即执掌宰相之权。

　　此诗见于清代初年与宋琬齐名,号称 “南施北宋”的著名诗人施闰章(1618—1683) 所著 《斋诗话》中 (施闰章号斋)。 该 《诗话》称: “京师执政巨公,未尝坚拒客。而阍者班役,例索门包钱。拒士不得见,或题于门云云。”意思是说,京城某位执掌政要的大官员,作风尚可,不是架子甚大,也不一概拒绝来访求见者。可是实际上,好多来访者却不能见到这位“执政巨公”。为什么呢?只因为这位朝廷大员的底下人,如跟班、役隶、门房等,按照“惯例”要向求见者索要进门钱、“好处费”,即门包钱。有一次,一位来求见的读书人,因为交不起门包钱而被拒之门外,不得与 “执政巨公”相见,他气愤不过,便在这位朝廷要员公馆的大门上题写了这四句诗。

　　诗的第一句 “吐握风流颇渴贤”,是 “恭维”这位执政巨公的。表面上说他雍容大度,风流倜傥,渴望贤才,颇愿接见下层人士,但是这种恭维是有限度的,一个 “颇”字就已表明此为 “比较而言”,言外之意,对这位巨公也并不是完全拥护和真正称颂的,只是说在这方面要比他的属下强些而已。“吐握”,指周公 “吐脯”、“握发”等待贤才的典故。

　　第二句 “祢衡怀刺竟难传”,意思是,有才华的人想来投见却被拒之于门外,不给传话并最终得不到好下场。祢衡(173—198),汉末文学家,字正平,平原般(今山东临邑东北)人。少年时即很有才华,擅长辩论,工于散文辞赋。他性情刚直高傲。曹操慕他才华,想召见他,他自称狂病,不肯见。曹操便召他为鼓吏,大会宾客,想当众羞辱祢衡,却反被祢衡所辱,即史称之 “击鼓骂曹”。曹操大怒,但又不愿落个杀掉才士的罪名,便把他遣送荆州的刘表,刘表也与祢衡不合,又把他转送江夏太守黄祖,终于因他恃才高傲而被杀掉。这里,用祢衡代指诗人自己,称自己有才华,又不肯向权贵屈服。刺,是名帖,即有如当今之名片,上写姓名、籍贯、履历等。怀刺,是带着名片。但此人之名片却不能传送到高官的手中。

　　第二句“调羹叉手中堂坐”,意思是这位执政巨公在自家厅堂中空自坐着,无人来见。调羹,作名词用,即汤匙,舀汤的小勺儿。这里的调羹一词似不应作汤匙解,而应解为“调合羹汤”的人,有如厨师之类,引申为执掌事务全局者,即指这位执政巨公。所以这样比方,也是诗人对这位高官的暗中讽刺。中堂,有两种解释,一个是厅堂的正中,一个是宰相和大学士的别称,如清末的李鸿章便被称为中堂。这里是两种意思兼有,意即宰相空坐在厅堂中,因为门房不给引见来访的人。

　　第四句“只为阍人苦挣钱”是全诗的诗眼、关键之句,是前三句的归结,点出主旨。为何渴望贤才的“中堂”没有贤才来拜望?只因为门房跟班等下人惯于索取钱财,当索求不得时,便不予通报引见。

　　诗中揭露的现实,在封建社会中可谓司空见惯。不仅是“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而且又是“阎王好见,小鬼难搪”,不给小鬼们一些好处,事情照样办不成。明代宗臣一篇著名散文《报刘一丈书》,是揭露抨击奸相严嵩营私舞弊,收受贿赂的丑行的。文章便明确写出了想求见“权者”的人,必须先向守门人(即阍者)给以钱财,方可予以通报来客的事实。这种丑恶的社会现象,可谓古今中外概莫能外,甚至有的表现还更为严重突出。所以,这首诗还有着借古鉴今,讽谕世事的意义。

　　全诗只四句,风格类似打油诗,充满了讽刺调笑的意味。这是一种带着眼泪的笑,让人们在笑声中感到丝丝苦涩。此诗写作手法多样,灵活变换,第一句是故意抬高“巨公”,明褒暗贬;第二句借用历史人物讽谕现实,言浅意深,第三句更是明显的嘲笑讥刺,点出根源来自上头;第四句将讽刺老底合盘托出,使读者对诗人的写作目的一览无余。总体特色是不加雕饰,痛快淋漓,自然和谐,言简意深。这是诗人在愤慨至极之时不假思索,一挥而就的作品,所以显得真切实在,十分有力; 因而流传至今,足堪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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