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 那韩生十年作客,未有鸾栖;末路依人,还同燕幕。所幸门如流水,犹多长者之车; 笔可凌云,定献子虚之赋,但今目下方困泥中。想起我李郎,珠围翠拥,何在一姬?我虽惭司马之琴,愿举梁鸿之案。
清代长篇章回体小说
长篇章回体小说是清代创作最繁荣、取得成就最高的小说类型,名篇佳作层出不穷。其中,《儒林外史》的问世,标志着中国小说史上开始
2024-09-29
(旦) 那韩生十年作客,未有鸾栖;末路依人,还同燕幕。所幸门如流水,犹多长者之车; 笔可凌云,定献子虚之赋,但今目下方困泥中。想起我李郎,珠围翠拥,何在一姬?我虽惭司马之琴,愿举梁鸿之案。
(旦) 那韩生十年作客,未有鸾栖;末路依人,还同燕幕。所幸门如流水,犹多长者之车; 笔可凌云,定献子虚之赋,但今目下方困泥中。想起我李郎,珠围翠拥,何在一姬?我虽惭司马之琴,愿举梁鸿之案。只是此事我却怎生好说来。早见那飞絮横空,香尘扑地,好春光都则孤负也。
【宜春令】 空中絮,陌上尘,笑春光何曾恋人?残云没定,乘风目断东墙影。吾闻 “士羞自献,女愧无媒”,假饶他碧玉多情,也须要明珠为聘。罢罢,我终是笼中物了。算分明围鸾槛凤,倩谁着紧。
梅鼎祚所著传奇 《玉合记》 共四十出,其大致情节是,唐天宝年间,才子韩翃经过章台,见柳氏貌美而倾心。柳氏者乃唐宗室李王孙的家姬,而李王孙又是韩翃的挚友。此时王孙已有弃家访道之志,遂主持二人婚礼,并倾数十万家资相赠。韩翃得中探花,值安史之乱,被平卢节度使侯希夷聘为书记,参与军事,远走青州,多年不得还。柳氏避乱,削发为尼,乱平后,却被助唐平乱的吐蕃大将沙吒利夺走,幸有沙母信佛,尚不及犯,但亦不能与韩翃相聚,二人曾路遇,也不能相从。多亏侯帅府中虞侯许俊设计将柳氏救出,又有圣上成全,二人始得团圆。《参成》 一出,乃二人相识之初,柳氏见当世名家高适、王维辈均与之往还,知亦是名士,惜 “方困泥中”,尚未发达耳,遂生倾慕之心。但身为家姬,命运无主,又有什么资格张罗自己的终身大事呢? 这一支 【宜春令】 虽只短短八九句,却十分形象地展示了自己这种复杂的心理,特别是心中情与眼前景巧妙地结合,达到很高的艺术境界。
空中絮和陌上尘都是春天的意象,春暖花开而杨絮飞舞,征人上路而扬起沙尘,都具有飘浮不定的特性,诚如陶渊明 《杂诗》 所云: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这也正是主人公柳氏自身的写照。身为家姬,多才多艺,倍受宠幸,虽是事实,但李王孙作为富家子,“珠围翠拥,何在一姬”?或如其侍女所云: “你在此也不过选伎征歌,分行逐队。” 几无出头之日。所以才发出一语双关的感叹: “笑春光何曾恋人?” 是呵,空中絮、陌上尘都认为自己是因春而生,可笑的是又何曾得到过春光的眷顾呢?实所谓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种无可奈何的心境,使她陷入沉思。一句 “残云没定,乘风日断东墙影”,除借助残云继续深化其漂浮不定的意象外,更突出日影在不知不觉中东移,已铺满东墙。其伫立之久,遐想之长,尽在这 “目断” 之中了。
如前所述,此时的柳氏已钟情于韩翃,对于一个家姬来说,既是应当抓住的机遇,也是非分之想。首先,囿于礼法,没有 “自献” 之理; 其次,即或韩君有情有意,也要主动来施聘礼,在她的处境中,这两个方面几乎都是不可能的,终于发出了自报自弃的哀叹: “我终是笼中物了! 算分明围鸾槛凤,倩谁着紧。” 她终于又回到了无情的现实,现实是在这形同囚笼的生活中,借助谁来搭救?谁又来关心她的死活! 从而彻底地绝望了。在短短数句曲词中,从漂浮不定的幽怨到春光不恋的无奈,继目断日影的憧憬到围鸾槛凤的绝望,一步一步而又丝丝入扣地展示了柳氏的心路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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