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启《跋眉庵记后》原文及鉴赏

　　〔明〕高启

　　右嘉陵杨君《眉庵记》。谓眉无用于人之身，故取以自号。夫女之美者，众嫉其蛾眉;士之贤者，人慕其眉宇。而不及口鼻耳目，则眉岂轻于众体哉!盖众体皆有役，眉安于其上，虽无有为之事而实瞻望之所趋焉，其有类乎君子者矣。世方以仆仆为忠，察察为智，安重而为国之望者，则以为无用。杨君亦有感于是欤?读之为之太息。

　　——《凫藻集》

　　〔注释〕　眉庵：明初诗人杨基，字孟载，号眉庵。嘉定州(今四川乐山)人。生长吴中，与高启同为“吴中四杰”之一。 役：任务。 仆仆：烦扰，劳顿。 察察：意即察察为明。此句谓苛察小事而自以为精明。 国之望者：一国之所瞩望的人。

　　〔赏析〕杨基是明初的著名诗人，他“幼颖敏绝人，九岁背诵六经，著书十万余言，名曰《论鉴》”(《列朝诗集小传》甲集《杨按察基》)。可是，一生的遭际却不怎么如意。他的取号眉庵，虽由于文人习惯的自谦，骨子里却是自嘲，寄寓着胸中的愤激与不平。高启深知这位友人的苦闷愤懑，便从眉之有用无用上生发成文，发表见解。文中用眉为人们瞻望之所趋有类乎君子的话来慰解杨基，又进而指出世人之不察，“安重而为国之望者，则以为无用”的可悲现实。文章写得很紧凑，在有限的篇幅里，作层次分明的论析，透辟简练。这样的小品文，使人读来有畅爽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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