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徐渭 人有学为鸟言者,其音则鸟也,而性则人也;鸟有学为人言者,其音则人也,而性则鸟也。此可以定人与鸟之衡哉!今之为诗者,何以异于是。不出于己之所自得,而徒窃于人之所尝
清代长篇章回体小说
长篇章回体小说是清代创作最繁荣、取得成就最高的小说类型,名篇佳作层出不穷。其中,《儒林外史》的问世,标志着中国小说史上开始
2024-09-29
〔明〕徐渭 人有学为鸟言者,其音则鸟也,而性则人也;鸟有学为人言者,其音则人也,而性则鸟也。此可以定人与鸟之衡哉!今之为诗者,何以异于是。不出于己之所自得,而徒窃于人之所尝
〔明〕徐渭
人有学为鸟言者,其音则鸟也,而性则人也;鸟有学为人言者,其音则人也,而性则鸟也。此可以定人与鸟之衡哉!今之为诗者,何以异于是。不出于己之所自得,而徒窃于人之所尝言,曰某篇是某体,某篇则否;某句似某人,某句则否,此虽极工逼肖,而已不免于鸟之为人言矣。若吾友子肃之诗则不然,其情坦以直,故语无晦;其情散以博,故语无拘;其情多喜而少忧,故语虽苦而能遣其情;好高而耻下,故语虽俭而实丰。——盖所谓出于己之所自得,而不窃于人之所尝言者也。就其所自得,以论其所自鸣,规其微疵而约于至纯,此则渭之所献于子肃者也。若曰某篇不似某体,某句不似某人,是乌知子肃者哉?
——《徐渭集》
在徐渭之前及同时,明代诗坛上出现了两个声势盛大的文学流派——以李梦阳、何景明为首的“前七子”和以李攀龙、王世贞为首的“后七子”。他们的文学理论和创作情况各有区别,但有一点是共同的,即主张学诗要从古代最上乘的作品入手,把握古人的规度,模拟古人的气韵格调,然后从中脱化出自己的东西来。这种复古和摹拟的论调,到了大量没有才气的文人手中,便把写诗变成木拙的临帖,造成一股浮薄粗滥的风气。“某篇似某体,某句似某人”,成为论诗者最常用的评语。
这篇序便是针对上述情况而发的。文学理论的问题,讨论起来十分复杂,徐渭将一切撇开,用一个形象的比喻,直切核心,简捷明白地提出自己的论点:诗歌的本质是表现作者的“性”,所以创作必须出于真实的生活感受和真实情感,由此形成个人独特的风貌。否则,不管向谁模仿,哪怕学到“极工逼肖”,也不过是鸟作人言,毫无价值。这些话虽然说得相当简单,却是至关重要的。在中国传统的文学批评中,一般人往往热衷于论辩什么是最好的规范,企图建立一种或若干种通行的标准。在创作中,推崇和学习某些典范,也是很普遍的现象。然而,实际生活和活生生的情感却是无限丰富的。只有每个作者都从本身的真实感受、真实情感出发从事创作,诗歌才会呈现出精彩纷呈的面貌。当前后七子的理论和他们所掀起的文学风潮盛极一时之际,徐渭鲜明地从根本上提出截然对立的意见,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他的文学观,成为晚明公安派文学的先导。
从更广泛的意义上说,徐渭在这篇序文中所表达的思想,乃是明代中叶出现的个性解放的社会思潮对文学所提出的要求。王阳明的“心学”,从哲学认识论方面强调了自我意志的重要:“夫学贵得之心;求之心而非也,虽其言之出于孔子,不敢以为是也。”徐渭是王学的信徒,而且他的思想往往比王学本身更单纯直捷。他认为“真我”才是自我生存和创作的根本条件,否认所谓“圣人”具有高出常人的价值,认为理想的政治不但要承认一般的人性,而且要顺应每个人的特殊个性。把这样的认识推展到文学领域,于是就提出了模拟的假文学(“鸟言”)与独创的真文学(“人言”)的区别。
叶子肃名雍,子肃是其字。他是徐渭年轻时代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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