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万里《跋李成山水》原文及鉴赏

　　〔南宋〕杨万里

　　余葺茅栋而工徒病雨，扰扰不肯毕也。今日偶小斋鸟乌之声乐，吾友王才臣偶携李成山水一轴来，展卷烟雨勃兴，庭户晦冥，吾庐何日可了耶?

　　——《诚斋集》

　　〔注释〕　李成：唐五代画家，擅山水，与关同、范宽并称五代、北宋山水画三大宗师。 鸟乌之声乐：鸟乌鸣唱，意谓天气转晴。 王才臣：王子俊，字才臣，曾做过周必大、杨万里的幕客。

　　〔赏析〕作者要赞美李成山水画的超神入妙，却偏不从正面着笔。他先由修房子说起，仿佛毫不在意，接下来说天气，最后才提到画。到此，他只用“展卷烟雨勃兴”等两句概括画的客观效果，用“吾庐何日可了耶”一句话表达此时的情绪。分明要赞它，却不用一句赞美的话，把没说的留给读者去联想，去体味，这是作者的高明手法。

　　50来字的短文，看似平铺直叙，仔细一琢磨，却是作者着意安排下忧、喜、忧三层转折，循此转折组织成文。开始是修房子遇着雨天，老是完不了工，是忧。好不容易盼到天晴，可以复工了，是喜。不料友人携李成画来，展卷烟雨勃兴，又马上由喜变忧。短篇而能具三重转折，可见作者构思行文的精妙。

　　文章最后用“吾庐何日可了耶”这一懊恼语作结，最见作者匠心，是全篇最精彩的笔墨。当画面所产生的强大表现力作用于作者视觉时，他便不由自主地被推离了现实，被推入艺术所造设的那个天地里，同时脱口而出说了那句恼话。仅只一句，便间接地证明了那幅画的巨大艺术力量。它是不带赞美词句的最好赞词，杨万里的巧思妙笔，不能不使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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