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公冶长》《宰予昼寝》原文及鉴赏

　　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于予与何诛?”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

　　——《论语·公冶长》

　　〔注释〕　宰予：孔子的弟子，字子我。昼寝：白天睡觉。　粪土之墙：秽土筑的墙。“粪”的本义是扫除、除秽，所以所扫积的秽土也称为“粪”(粪便之义后起)。杇(wū)：同“圬”，涂墙。指在用筑板筑成的墙表面涂泥抹平。秽土筑的墙不牢，表层的土会随着稀泥掉下来。或解“圬”为粉刷，误。郭璞注：“圬，泥涂也。”是。　予：宰予。与：语助词，这里同“也”。下文“与”同。诛：谴责，责备。　始：起初，先前。 是：这个，指“听其言而信其行”。

　　宰予是孔子杰出弟子中的一位。《论语·先进》曾在德行、言语、政事、文学四科中各举出几人。以宰予、子贡为“言语”方面有特长的学生，同德行方面的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政事方面的冉有、子路，文学方面的子游、子夏并列。我们从《论语》中可以看出，孔子同学生的关系十分融洽，教育方法上很注意因材施教和启发学生，调动学生的主动性。由本篇则看出他教育中的另一面：严格要求学生，对不努力学习的行为不能宽容。

　　古代由于照明条件的限制，求学者读书主要靠白天。大白天睡觉，是懒惰的表现，所以提出严厉的批评。但孔子的批评不是就事论事的斥责，而说出了几句富有哲理、反映着一种教学规律的话，又用了比喻的方式，十分耐人寻味。教和学是对立统一的两个方面，教固然重要，但起决定作用的方面是学，如果不学，怎么教也无济于事。所谓“朽木不可雕也”，是说已朽的木头刻得花纹稍细一点就会破碎掉下来，难以加工、修饰;所谓“粪土之墙不可杇也”，是说秽土所筑的墙、表面已风化的墙带不住稀泥，泥一抹上就会连同墙表面的土一起掉下来，无法修饰它。孔子以此二者比喻不愿意接受教育的人，真是贴切之至。“于予与何诛”，是说宰予这样的学习态度，我还能说什么?既严厉又含蓄。这种表述方式的力量，是随着说话人在被批评人心目中的地位而不断增强的，表面上什么也没有说，实际上力量无边。

　　本篇中引述孔子针对宰予昼寝之事说的话有两节。其第二节是说：此前他对人是“听其言而信其行”，现在他是“听其言而观其行”。这里头的意思是以往宰予曾表示过是要努力学习的，但他的行为却说明他并不是这样做的。孔子并不直接这样说，而换了一种说法，而且因之而改变了看待人的方法，同样显得含蓄而又十分有力：这个力度是在因为这件事造成对孔子思想的巨大冲击时而显示出来的。

　　孔子弟子三千，贤人七十二，在中国教育史上影响至巨。上面这段文字无论对学者、对教者，都有很大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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