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诗词《五律》原文、注释及赏析

　　毛泽东诗词《五律》

　　西 行

　　▲一九六五年七月

　　万里西行急，乘风御太空。

　　不因鹏翼展，哪得鸟途通。

　　海酿千钟酒，山栽万仞葱。

　　风雷驱大地，是处有亲朋。

　　【说明】

　　本篇见毛泽东1965年7月21日给陈毅的信及人民文学出版社1977年4月版《陈毅诗词选集》。

　　1964年春，当时任国务院副总理兼外交部长的陈毅陪同周恩来总理出访了亚、非、欧十四国。是年10月至11月，他又率我国政府代表团出访了亚、非六国。出访归来后，毛泽东有一次问他：最近怎么看不到你写的诗发表呢?他回答说：一年来我走访了近20个国家，随手写了十几篇诗，现在还没有定稿。等改好之后，我想呈送主席，请主席大笔斧正，行不行?毛泽东欣然表示许可。于是，陈毅便将自己的诗作了加工修改，于1965年春寄呈毛泽东。为了不占用毛泽东过多的时间，他仅抄呈了《六国之行》组诗七首。是年夏，陈毅又陪周恩来总理出访北非。回国后不久，即收到毛泽东7月21日的复信，信中谈了关于诗歌的一系列重要问题，并抄示了自己为《六国之行》第一首做了加工润色后的那一稿。

　　由于陈毅抄呈的此诗原稿未曾披露，无从得知毛泽东做了哪些具体的修改。但据陈毅之子陈昊苏《鹏翼展 风雷动》一文(载《解放军文艺》1978年第2期)说：《西行》的基本立意属于陈毅，但经毛泽东修改之后，从形式到内容都有很大提高。比如，“鹏翼展”、“鸟途通”、“千钟酒”、“万仞葱”，这些都是毛泽东的神来之笔。完全可以说，这首诗是毛泽东和陈毅共同的创作。

　　【注释】

　　〔题〕陈毅原稿无之，系毛泽东所代拟。

　　〔日期〕陈毅原诗应作于1964年10月至11月，或稍后。这里标示的是毛泽东为之改定的日期。

　　〔乘风句〕乘风，曹操《气出倡》诗曰：“驾六龙乘风而行，行四海外路。”晋代陆机《鞠歌行》诗曰：“乘风远游腾云端。”乘，乘坐。御太空，即“御于太空”。御，驾驶。太空，天空，这里用作地点状语，不是“御”的宾语。“御”的宾语，仍为上文之“风”，字面盖出于《庄子·逍遥游》篇曰：“夫列子御风而行。”以上二句是说，乘飞机出访六国，万里西行，速度很快。

　　〔不因句〕鹏翼，见前《蝶恋花·从汀州向长沙》篇“万丈长缨要把鲲鹏缚”句，《念奴娇·鸟儿问答》篇“鲲鹏展翅”句注文。这里“鹏”喻指飞机。

　　〔哪得句〕得，能够、作到。鸟途，即“鸟路”、“鸟道”。南朝齐时谢朓《暂使下都夜发新林至京邑赠西府同僚》诗曰：“风云有鸟路。”南朝陈时阴铿《和侯司空登楼望乡》诗曰：“瞻云望鸟道。”皆谓地面山川险阻，道路漫长而难行，惟有空中飞鸟可以横绝来去，路线径直便捷。以上二句是说，如若不是因为飞机展翅翱翔，天上的鸟路哪能由人类通行，为人类而畅通呢?

　　〔海酿句〕李贺《梦天》诗曰：“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本句似由此想出。千钟酒，晋成公绥《正旦大会行礼歌》曰：“旨酒千钟。”唐代敬括《花萼楼赋》曰：“大官进千钟之酒。”钟，古代的一种圆形酒壶。这里用作量词。

　　〔山栽句〕万仞，《列子·汤问》篇曰：“太形(行)、王屋二山……高万仞。”唐王之涣《凉州词》曰：“一片孤城万仞山。”盖极言山之高。仞，古代的一种长度单位，周制为八尺，汉制为七尺，东汉末则为五尺六寸。以上二句写在飞机上俯瞰到的地面景象：大海仿佛是酿就的千钟美酒，高山万仞如同栽种在菜畦上的一棵棵青葱。

　　〔风雷句〕风雷，见前《七律·和郭沫若同志》篇“一从大地起风雷”句注文。驱，驰逐、奔走。大地，这里用作地点状语，不是“驱”的宾语。

　　〔是处句〕是处，有二义，一为“此处”，一为“处处”。用于本句皆通，而以后一义解说为长。亲朋，指别国的革命人民和一切同情革命的政治力量。以上二句是说，革命风雷遍地奔腾激荡，全世界到处都有我们的亲人和朋友。

　　【押韵格式】

　　本篇韵脚分别是“空”、“通”、“葱”、“朋”。按诗韵，“空”、“通”、“葱”三字属上平声“一东”，“朋”字则属下平声“十蒸”，本不在同一韵部。这里是用方音取叶。

　　【异文】

　　本篇第五句，人民出版社1983年12月版《毛泽东书信选集》据手稿刊印的毛泽东1965年7月21日给陈毅的信，录作“山裁万仞葱”。“裁”字当属笔误。人民文学出版社1977年4月版《陈毅诗词选集》作“栽”。

　　【附录】

　　陈毅《六国之行》组诗七首(其一从略)

　　一九六四年十月、十一月率政府代表团参加阿尔及利亚革命起义十周年庆典、柬埔寨完全独立七周年庆典，应邀访问印度尼西亚，途经巴基斯坦、阿联、缅甸。

　　其 二

　　桓桓阿惹尔，革命气豪雄。

　　百战驱封豕，千辛制毒龙。

　　海滨禾稼美，沙漠石油浓。

　　解放凭兵甲，殊方道路同。

　　其 三

　　开罗枢纽地，联结亚非欧。

　　金塔威千古，运河抗万流。

　　王朝归瓦砾，友道复丝绸。

　　渡口津梁急，春晖涌浪头。

　　其 四

　　夜过卡拉奇，旧友喜重逢。

　　纵论浮云变，深谈反帝同。

　　政诤方竞选，颠覆岂能容?

　　清晨一挥手，万里又晴空。

　　其 五

　　勇哉柬埔寨，独立天地间。

　　复国反法帝，坚心拒美援。

　　和平树功业，建设战艰难。

　　声誉日洋溢，人民意志坚。

　　其 六

　　九次访缅甸，殷勤款待忙。

　　胞波感情重，江水溯源长。

　　雨过天逾碧，风来花送香。

　　相期更努力，中立反强梁。

　　其 七

　　印度尼西亚，洋洋海国雄。

　　三千星斗布，非亚往来通。

　　反帝数世纪，斯民百战功。

　　准则昭天下，精神重万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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