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大闹野猪林,是《水浒传》第8回下半回的回目。可是在这一回鲁智深并未正式出场,只写到薛霸、董超正要在野猪林谋害林冲,薛霸便提起水火棍来,望着林冲脑袋上劈将来,可怜豪杰
《明世说新语》主要内容简介及鉴赏
《明世说新语》简介|鉴赏 明代文言轶事小说集。明李绍文撰。八卷。 《四库全书总目》谓其“所载明一代佚事琐语,迄于
2024-10-14
鲁智深大闹野猪林,是《水浒传》第8回下半回的回目。可是在这一回鲁智深并未正式出场,只写到薛霸、董超正要在野猪林谋害林冲,薛霸便提起水火棍来,望着林冲脑袋上劈将来,可怜豪杰
“鲁智深大闹野猪林”,是《水浒传》第8回下半回的回目。可是在这一回鲁智深并未正式出场,只写到薛霸、董超正要在野猪林谋害林冲,“薛霸便提起水火棍来,望着林冲脑袋上劈将来,可怜豪杰束手就死”时,便突然煞住,“毕竟林冲性命如何”,读者须要“且听下回分解”了。因此,“鲁智深大闹野猪林”,实际上是在第9回上半回才作了正面描写。为什么要把一个故事放在两回之间加以隔开呢?一般认为,这是由于《水浒传》来源于宋元话本,说书人需要靠卖关子来吸引观众,下回继续来听。而说书人之所以这样做,正是由于抓住了听众对艺术欣赏的心理规律。如明万历袁无涯刻本《绣像评点忠义水浒传》于第8回末尾的眉批所指出的:“须绝险处住,使人一毫不知下韵,方急杀人。若说到下回雷鸣一声,便泄漏春光,惊不深,喜不剧矣。”“惊不深,喜不剧”,是艺术欣赏的心理规律之一。清代著名小说评点家毛宗岗也指出:“文章之妙,妙在猜不着。”“读书之乐,不大惊则不大喜,不大疑则不大快,不大急则不大慰。”(《三国演义》第42回回评)
那么,“鲁智深大闹野猪林”,究竟是怎样写得由大惊而大喜的呢?
为了造成“大惊”的艺术氛围,作者从以下五个方面竭力进行渲染: 第一,通过开封府的孙孔目渲染了太尉的权势和凶恶,说:“谁不知高太尉当权倚势豪强,更兼他府里无般不做,但有人小小触犯,便发来开封府,要杀便杀,要剐便剐。”第二,在林冲被开封府“判配远恶军州”后,渲染林冲对于此去的前途十分忧虑,说:“今小人遭这场横事,配去沧州,生死存亡未保。”为此他特地给妻子写下休书,“万请娘子休等小人,有好头脑,自行招嫁,莫为林冲误了贤妻。”并对他的岳丈说:“泰山可怜见林冲,依允小人,便死也瞑目。”大有准备赴死的气概。第三,又写高太尉派心腹陆虞候以“奉着太尉钧旨”的名义,用十两金子收买押送林冲的董超、薛霸,要他们“只就前面僻静去处把林冲结果了”,“揭取林冲脸上金印回来做表证”。起初董超还顾虑“倘有些兜搭,恐不方便”,薛霸则说得很干脆:“高太尉便叫你我死,也只得依他,莫说这官人又送金子与俺。你不要多说,和你分了罢,落得做人情,日后也有照顾俺处。”二人商议已定,并“将金子分受入己”。第四,再从押送林冲的董超、薛霸之凶恶加以渲染。途中夜宿客店,薛霸竟“烧一锅百沸滚汤”,以给林冲洗脚为名,把林冲的脚烫伤。次日行路,董超又要他穿上一双新草鞋,使他“走不到三二里,脚上泡被新草鞋打破了,鲜血淋漓,正走不动,声唤不止”。这样好借口到野猪林歇一歇,乘机将林冲谋害。第五,又从野猪林本身的险恶来加以渲染,说那是“烟笼雾锁,一座猛恶林子,有名唤做野猪林,此是东京去沧州路上第一个险峻去处。宋时这座林子内,但有些冤仇的,使用些钱与公人,带到这里,不知结果了多少好汉”。如今董超、薛霸把林冲带到这个林子里来,并以“俺两个正要睡一睡,这里又无关锁,只怕你走了,我们放心不下,在此睡不稳”为名,“把林冲连手带脚和枷紧紧的绑在树上”。然后“薛霸便提起水火棍来,望着林冲脑袋上劈将来”,这岂不是使林冲“束手就死”么?经过上述层层渲染,读到这里,谁能不感到惊险万分、惊心动魄?谁能不为林冲的命运捏一把汗呢?就在这个紧急关头,鲁智深到来了,不禁令人拍手称快。叙述方法上,也令人不能不为其诡谲变幻而叹服不已。它不是平铺直叙,而是第一段单写飞出禅杖,却未见其人;第二段单写跳出和尚,却未曾看得仔细;第三段,方看清衣着打扮,却未知和尚是谁;第四段,认得是鲁智深,林冲却喊:“师兄不可下手”;第五段,要谋害林冲的董超、薛霸已被吓得“动弹不得”,而林冲却还要为他俩说情。明末清初著名的《水浒传》评点家金圣叹,只是惊叹“其叙述之法,又何其诡谲变幻,一至于是乎!”他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今天我们可以看得更清楚了,原来这是由于作者采用了多视角的描写方法。第一段,是从叙述者的视角,既看到薛霸恰举起来的水火棍,又听到“雷鸣也似一声”,看到飞将来的那条铁禅杖。第二段是从两个公人和鲁智深的双重视角,看到“把这水火棍一隔,丢到九霄云外,跳出一个胖大和尚”;第三段,是从两个公人的视角看清那和尚的衣着打扮;第四段是从林冲的视角“认得是鲁智深”;第五段又从鲁智深和林冲的双重视角,看到两个公人被吓得呆在那里,林冲向鲁智深说明,高太尉才是“要害我性命”的罪魁,这两个公人也是不得不依他,“你若打杀他两个,也是冤屈”。这不仅为两个公人说情,更重要的是为高俅杀林冲映衬,表明林冲既深明事理,又善良得不免迂腐,以致到了姑息养奸的地步。正是这多视角的灵活转换,才使上述描写显得诡谲变幻,精彩纷呈。它胜似一架多棱镜,进行全方位的立体扫描,以极为精炼传神的文笔,收到奇幻的艺术效果,使读者从中看清了在场的所有人的声态神情。
读者感到大喜大乐大慰大快的,不只是林冲在束手就死的危难时刻,性命得救了,更重要的是鲁智深的思想品格显得光彩逼人。可见以创造令人大惊的艺术氛围来收到令人大喜的艺术效果,这不只是个在叙述方法上追求诡谲变幻的问题,更重要的它是为塑造鲁智深、林冲等人物形象服务的;真正感人的并不是诡谲变幻的故事情节,而是由此所表现出来的鲁智深那种披肝沥胆的英雄性格。林冲之所以性命得救,表面上看,救他的鲁智深是从天而降,来得极其突然,而正因为他来得极其突然,这就使读者更为迫切地想弄清鲁智深为什么会如此突然从天而降?原来这看似突然,而实则有其必然性。接着作者就详细地写了鲁智深救林冲的一片火热心肠: 自从和林冲买刀那日相别之后,他就为林冲“忧得你苦”,听说林冲受官司,断配沧州,他又多方设法寻救; 看见陆虞候请两个公人在酒家密谈,他就“放你不下,恐这厮们路上害你”。为此他一直在暗中跟着林冲加以保护,夜间住在客店内,那厮把滚汤烫林冲的脚,他也住在同一客店,“见这厮仍不怀好心,越放你不下”; 当两个公人押着林冲五更出门时,他早已“先投奔这林子里来”,若“他到这里来害你,正好杀这厮两个”。在野猪林救了林冲的性命之后,他仍一路护送林冲。“杀人须见血,救人须救彻。洒家放你不下,直送兄弟到沧州。”鲁达这种“放你不下”的火热心肠和“救人须救彻”的品格,确是感人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