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采薇,大巢菜采了又采, 薇亦作止。大巢菜冒出芽尖。 曰归曰归,说回家哪时回家, 岁亦莫止。转眼间就到残年。 靡室靡家,谁害我有家难奔, ��狁之故①; 还不是为了��狁; 不遑启居,谁害
诗经《玄鸟》原文及赏析
天命玄鸟①,上天命令神燕降, 降而生商,降而生契始建商, 宅殷土芒芒②。住在殷土多宽广。 古帝命武汤③,当初上帝命成汤, 正域彼四
2021-08-17
采薇采薇,大巢菜采了又采, 薇亦作止。大巢菜冒出芽尖。 曰归曰归,说回家哪时回家, 岁亦莫止。转眼间就到残年。 靡室靡家,谁害我有家难奔, ��狁之故①; 还不是为了��狁; 不遑启居,谁害
采薇采薇,大巢菜采了又采,
薇亦作止。大巢菜冒出芽尖。
曰归曰归,说回家哪时回家,
岁亦莫止。转眼间就到残年。
靡室靡家,谁害我有家难奔,
��狁之故①; 还不是为了��狁;
不遑启居,谁害我腚不着凳,
��狁之故。 还不是为了��狁。
采薇采薇,大巢菜采了又采,
薇亦柔止。大巢菜多么鲜嫩。
曰归曰归,说回家哪时回家,
心亦忧止。心里头多么忧闷。
忧心烈烈,心忧闷好像火焚,
载饥载渴。饥难忍渴也难忍。
我戍未定,驻防地没有一定,
靡使归聘。哪有人捎了家信。
采薇采薇,大巢菜采了又采,
薇亦刚止。大巢菜又粗又老。
曰归曰归,说回家哪时回家,
岁亦阳止②。小阳春十月又到。
王事靡盬,当王差无穷无尽,
不遑启处。哪能有片刻安身。
忧心孔疚③,我的心多么痛苦,
我行不来。到如今谁来慰问。
彼尔维何④? 什么花开得繁华?
维常之华。那都是棠棣的花。
彼路斯何⑤? 什么车高高大大?
君子之车。还不是贵人的车。
戎车既驾,兵车啊已经驾起,
四牡业业⑥。高昂昂公马四匹。
岂敢定居,哪儿敢安然住下,
一月三捷。一个月三次转移。
驾彼四牡,驾起了公马四匹,
四牡骙骙⑦。四匹马多么神气。
君子所依,贵人们坐在车上,
小人所腓⑧。士兵们靠它隐蔽。
四牡翼翼⑨,四匹马多么雄壮,
象弭鱼服⑩。象牙弭鱼皮箭囊。
岂不日戒? 怎么不天天警戒?
��狁孔棘! 那��狁实在猖狂!
昔我往矣,想起我离家时光,
杨柳依依; 杨柳啊轻轻飘荡;
今我来思,如今我走向家乡,
雨雪霏霏。大雪花纷纷扬扬。
行道迟迟,慢腾腾一路走来,
载渴载饥。饥和渴煎肚熬肠。
我心伤悲,我的心多么凄惨,
莫知我哀! 谁知道我的忧伤!
(采用余冠英译诗)
[注释] ①��狁(xian yun):民族名,春秋时代称为狄。战国、秦、汉时称为匈奴。②阳:古代十月为阳。③疚:病痛。④尔:《说文》引作“��”,花开繁盛的样子。⑤路:同“辂”,高大的车子。⑥牡:驾车的雄马。业业:高大的样子。⑦骙骙:强壮的样子。⑧腓:隐藏。⑨翼翼:行列整齐的样子。⑩象弭:用象牙做成的弓弭。“弭”是弓两头接弦的部分。鱼服:用沙鱼皮做成的装箭的器具。
[赏析] 《采薇》 一诗,共分六章,每章八句,它是《诗经·小雅》中的名篇,是一首描写戍卒生活的诗。《汉书·匈奴传》说:“(周)懿王时,王室遂衰,戎狄交侵,暴虐中国。中国被其苦,诗人始作,疾而歌之曰:‘靡室靡家,猃允(��狁)之故……’”据此,则此诗约写于公元前十世纪左右。
这首诗用士兵的口吻,写其在战后归家的途中,追述戍边作战的苦况及思乡之情,如同电影上一连串的回忆镜头,再现了从军生活的艰苦悲伤,用痛定思痛的反思,多层次地表现了行役之苦。
诗的前三章均以“采薇采薇”开头,用一唱三叹的复沓形式,来反复吟咏,突出“出戍之时采薇以食,而念归期之远”(朱熹《诗集传》)。远离家乡、亲人,从军出征,疲于奔命,无暇休息,又不得温饱,以致采薇而食,对此,难免产生怨嗟之情。但戍卒们是识大体的,他们知道所以离家远戍,是为了对付��狁的入侵。 前人所说“小雅怨悱而不怒”,于此可见一斑。诗人将怨嗟的感情归结到��狁的入侵上,而不指责周天子和将帅,将满腹的怨,表达得委婉含蓄,这就是前人所云不失于“温柔敦厚”之旨。
前三章虽用复沓的形式,但复中有变,有时或易一字,或易一句,但却表现出层次的递进和感情变化的波澜。如“薇亦作止”、“薇亦柔止”、“薇亦刚止”,“作”、“柔”、“刚”三字显示了薇菜三个不同的生长阶段,由刚破土而出,到长出柔嫩的幼苗,再到长出粗梗,这在时间上是递进的,它象喻着戍卒的久戍不归,同样,“岁亦莫(暮)止”、“岁亦阳止”,从岁暮到夏历十月,随着时间的流逝和物换星移,这漫长的岁月,不知给征人带来多少痛苦和忧伤。“心亦忧止”、“忧心烈烈”、“忧心孔疚”,也表现出征人的痛苦逐渐强烈。
四、五两章,追述的是从军作战的紧张战斗生活。“戎车既驾”,意味着即将开始的拼杀。“四牡业业”一句,以驾车雄马的高大,象喻着从军士卒雄赳赳气昂昂的精神,这是烘云托月之法。“岂敢定居,一月三捷”两句,写出了战斗的频仍。战斗场面的描写虽着墨不多,但主帅如何指挥战斗,士兵如何借战车掩体并随时准备出击,军容之盛和战斗器械的精良,军情的紧急,��狁的猖獗,都有简净的描写。
第六章在全诗中别构一体,回忆与眼前情景交叉描写,充满了痛定思痛的悲哀。回忆起昔日从军之时,正值美好的春天,万条杨柳,迎风披拂;今日归来,却遇上雨雪霏霏的冬天,虽已踏上归途,但归路漫漫,还要忍受“载渴载饥”的生活,抚今追昔,想到战斗中的出生入死和征途中的艰难险阻,谁能知道我的劳苦忧伤呢? 这里还隐含着对家人的忧念。“莫知我哀”四字,状写征人的忧伤之情,可谓“以少总多”,真是累千百万言所难表达。
《采薇》一诗,在题材上可称为边塞诗的鼻祖,征人思乡是后代边塞诗的重要主题,它曾打动着千百万读者的心弦。此诗在艺术上第一个值得称道的地方,是它创造出千古传颂的佳句。在我国文学鉴赏史上,人们刚刚知道摘句欣赏的时候,便发现了《采薇》篇的名章迥句。《世说新语·文学》记载了晋代谢安与诸子侄论述《毛诗》何句最佳的问题。谢玄认为“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四句,是《诗经》中的最佳名句,确有见地。梁代的刘勰,在《文心雕龙·物色》篇中,对“杨柳依依”也十分欣赏。他说:“‘灼灼’状桃花之鲜,‘依依’尽杨柳之貌,……并以少总多,情貌无遗矣。虽复思经千载,将何易夺。”“杨柳依依”的意象,一经创造出来,便有了强大的艺术生命力,虽经千载,也想不出更好的词来代替它,正因为这个原因,“杨柳依依”数句,成了千古不朽的名句。宋代的宋祁认为,这几句诗好就好在“写物态慰人情”(《宋景文笔记》卷中),即物中有我,景中含情,有境界。
《采薇》在艺术上的另一成功之处,是它创造了“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的诗歌美学境界。王夫之《姜斋诗话》说:“‘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哀乐。”试想当征人离家踏上征途之时,面对“杨柳依依”的丽春美景,又哪有心思来欣赏它呢? 良辰美景,并无赏心乐事,所以美景不过是情同虚设罢了。春色愈美,愈能惹起生离死别的哀愁,以乐景衬哀情,哀情更突出、更鲜明,反之亦然,故能起到加倍的艺术效果。杜甫的《哀江头》就运用了这种艺术手法。在安史之乱中,在胡骑满城的长安,他潜行曲江,看到细柳新蒲又发出嫩绿的芽,但景色虽美,却无人欣赏了,所以发出“江头宫殿锁千门,细柳新蒲为谁绿”的喟叹。杜甫这首诗曾赢得“接《三百》、冠千古”的美誉,所谓“接《三百》”,就指其对《诗经》的继承。
清人方玉润说:“此诗之佳全在末章,真情实景,感时伤事,别有深情,非可言喻。”(《诗经原始》)这种评价是较中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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