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鹊有巢①,喜鹊辛苦筑个窠, 维鸠居之②。却被布谷住上了。 之子于归,这位姑娘今出嫁, 百两御之③。百辆彩车迎接她。 维鹊有巢,喜鹊辛苦筑个窠, 维鸠方之④。却让布谷占去了。 之子于归
诗经《玄鸟》原文及赏析
天命玄鸟①,上天命令神燕降, 降而生商,降而生契始建商, 宅殷土芒芒②。住在殷土多宽广。 古帝命武汤③,当初上帝命成汤, 正域彼四
2021-08-17
维鹊有巢①,喜鹊辛苦筑个窠, 维鸠居之②。却被布谷住上了。 之子于归,这位姑娘今出嫁, 百两御之③。百辆彩车迎接她。 维鹊有巢,喜鹊辛苦筑个窠, 维鸠方之④。却让布谷占去了。 之子于归
维鹊有巢①,喜鹊辛苦筑个窠,
维鸠居之②。却被布谷住上了。
之子于归,这位姑娘今出嫁,
百两御之③。百辆彩车迎接她。
维鹊有巢,喜鹊辛苦筑个窠,
维鸠方之④。却让布谷占去了。
之子于归,这位姑娘今出嫁,
百两将之⑤。百辆彩车陪送她。
维鹊有巢,喜鹊树上筑个窠,
维鸠盈之。却让布谷挤满了。
之子于归,这位姑娘今出嫁,
百两成之⑥。百辆彩车吹吹打打成婚啦!
[注释] ①维:语助词。②鸠:鸤鸠,一说为布谷鸟。③两:借为辆。百辆,言车多。④方:占有。⑤将:陪送。⑥成:完成了婚礼。
[赏析] 这是首描叙女子出嫁时热闹的迎送情形的诗。但是,它又不同于《周南》中的《桃夭》,《桃夭》中的歌者是那位新娘的亲友,对新娘从内心发出由衷的赞美和“宜室宜家”的祝愿。《鹊巢》中的这位新娘却是位后娶的新妇,歌者恰恰是那位被遗弃的弃妇。从诗中描绘的百辆迎送和媵妾盈之等盛大场面来看,男方和后妇家庭大概都很富有。这位歌者正是带着被遗弃的伤感和对如此盛大婚嫁场面的酸苦来唱这支迎新曲的。歌者的遭遇以及情感和《氓》及《谷风》中的女主人公类似,但对诗的风格和表现形式却明显地不同。在那两首歌中,歌者是直接谴责对方的负心,“淇则有岸,隰则有泮。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对新妇的到来、自己的离去也是直接抒发自己的不平,“宴尔新婚,不我屑以。毋逝我梁,毋发我笱,我躬不阅,遑恤我后。”《鹊巢》则是通过鹊窠鸠占这个含蓄的比喻来抒发自己被遗弃的不平,通过迎娶盛大场面的描绘来谴责男方的负心。这种婉曲的抒情方式如不细加体察,很容易误认为这是首新婚的赞美诗。
这首诗通篇采用比体。“比”是诗经一种主要的表现手法,但大多数诗篇都是用多种喻体来比喻一个事物,如《柏舟》,连用镜、石、席三个形象来比喻当时的心情,《斯干》中连说“如跂斯翼,如矢斯棘,如鸟斯革,如翚斯飞”来形容建筑物线条的整齐挺耸,钱钟书先生把《诗经》的这种比喻方式称为“博譬”(见《宋诗选注》)。《鹊巢》采用的却是另一种方式,即用专一的形象鹊和鸠来比喻自己和新妇,用鸠的侵占来暗示自己的被遗弃,喻体和本体已融合为一,以至鸠就变成了占据他人家室的代称,“鹊巢鸠占”也成了一个谴责第三者侵入的成语。诗中是这样来表现这个侵占过程的:“维鹊有巢,维鸠居之”——“维鹊有巢,维鸠方之”——“维鹊有巢,维鸠盈之”。鸠,即斑鸠,传说斑鸠性拙不能做窠,常占喜鹊的窝。亦有人说鸠是鸲鹆,即八哥,也是占鹊窠为己窝。诗人以喜鹊来比喻辛苦成家的弃妇,用占窠斑鸠来比喻坐享其成的新妇。“居”是居住,这是第一步;“占”即霸占,这已不只是居于它窠,还要独占,排挤喜鹊出窠,这是第二步;第三步是“盈之”,即不但独占,还要让自己的亲随挤满鹊窠。古代贵妇出嫁,总陪有媵妾,“盈”即“满”之义。所以,由“居”到“占”,由“占”到“盈”是个霸占它宅、排挤旧妇的一步步进展过程,诗人虽然以鹊鸠为喻,但事情的经过是具体而完整的。
一方面是新妇逐步代替旧妇,另一方面当然是男方逐步抛弃旧妇。男方的形象在这首全用比体的诗中并没有出现,诗人是通过迎送新人、声势浩大的场面来谴责他的负心,来表现弃妇酸苦的。“百两御之”是渲染迎亲队伍的浩大。“两”即“辆”的假借;“御”读ya,迎接之义。春秋时诸侯迎亲才用车百辆,朱熹等人以此推断这是“诸侯被文王之化,能正心修身以齐其家”(《诗集传》)。我们如除去正心修身之类理学说教,至少可以看出这位男子是很富有的,迎亲的车辆是很多的,如再仔细一想,这个家庭财富的积累不是也有弃妇的一份辛劳吗? 弃妇诗《氓》中所说的那种情况:“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不正再现于《鹊巢》之中吗?所以愈是渲染迎接新人的铺张,愈是能表现男方的负心,也愈能表现弃妇心中的不满,“百两将之”是写女方的陪嫁,陪送的彩车如此之多,大概对方也是富有的家庭,也许这就是男方要弃旧迎新的真正原因。“百两成之”是写两方的结合。经过这一迎一送,两人成婚了,郑玄说是“以百辆之礼,送迎成之”。由此看来,从“百两御之”——“百两将之”——“百两成之”,这是按时间顺序写出了男方迎娶新人的过程,弃妇目睹此场面的酸苦亦暗含于其中。这虽然是直接写人的嫁娶,但仍是重复鹊窠鸠占这个辛酸而又不平的结论。
为了更好地表达主题,这首歌采用了整一中寓变化的结构方式,而且 一复沓一变化,相当有规律。三章之中,“维鹊有巢”、“之子于归”不断重复,“维鸠居之”和“百两御之”又不断在整一中呈变化。这样,使我们的耳边不断响起“维鹊有巢”的酸痛不平之声,又不断浮现鹊窠渐渐被鸠独占的事情发展过程,这对抒发弃妇的不平,对表现主旨,都起了很好的作用。现代汉族民歌“小白菜”、“哭七七”,蒙族民歌“嘎达梅林”,朝鲜民歌“道拉基”都是采用这种手法,通过复沓回环来抒发情怀、加深主题,可以说是《诗经》这种结构方式的余绪。另外,这种全篇通过一个专一形象的比喻来暗示、表达主题的手法,对后来阮籍的《咏怀》,陈子昂的《感遇》,李白的《大鹏赋》,杜甫的“佳人”诗,甚至韩愈、柳宗元的《马说》、《三戒》等都产生了直接的影响。七十年代美国诗人罗伯特·勃莱曾写了一首喻体诗《麦克留海滩上的死海豹》,诗人借一只因大海被油船污染而中毒死在海滩上的海豹,来反映当代美国许多尖锐的社会问题,甚至隐喻印第安人种族的灭绝。由此可见。作为一种源远流长的比喻手法,即使在今天的诗作中,仍然有着强大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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