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第7回写林冲受辱,不只是反衬了林冲后来性格的发展,而且对于全书的艺术构思写出逼上梁山的典型社会环境,更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正如作者在该回回末所指出的:不因此等,
《明世说新语》主要内容简介及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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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14
《水浒传》第7回写林冲受辱,不只是反衬了林冲后来性格的发展,而且对于全书的艺术构思写出逼上梁山的典型社会环境,更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正如作者在该回回末所指出的:不因此等,
《水浒传》第7回写林冲受辱,不只是反衬了林冲后来性格的发展,而且对于全书的艺术构思——写出“逼上梁山”的典型社会环境,更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正如作者在该回回末所指出的:“不因此等,有分教:大闹中原,纵横海内。直教:农夫背上添心号,渔父舟中插认旗。”这就是说,在《水浒传》作者看来,农夫渔父造反,皆因此而起。
在林冲的妻子被高衙内调戏之后,作者写他愤愤不平地说:“男子汉空有一身本事,不遇明主,屈沉在小人之下,受这般腌臜气!”金圣叹的批语也指出,这是“发愤作书之故,其号耐庵,不虚也。”明万历袁无涯刻本《水浒传》于此处眉批曰:“可悲可痛,可感可恨。”为什么林冲受辱在全书中占有这么重要的地位?有这么大的艺术感染力呢?
因为作者不是就事论事地写林冲妻子被人调戏,而是采用由小见大、由此及彼的艺术手法,揭露了当时社会政治的黑暗。调戏林冲妻子的人,不是一般的恶少,而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冲的顶头上司——高太尉的养子高衙内。“那厮在东京倚势豪强,专一爱淫垢人家妻女。京师人惧怕他权势,谁敢与他争口? 叫他做‘花花太岁’”,被称为是“凶神”。因此,当他调戏林冲妻子时,林冲把他的“肩胛只一扳过来,喝道:‘调戏良人妻子,当得何罪!’恰待下拳打时,认的是本管高太尉螟蛉之子高衙内”,便“先自手软了”,只得“双眼睁着瞅那高衙内”,让他走了。表面上看,他忍让的是高衙内,实质上他惧怕的只是高衙内可依仗其养父高俅的权势。因为他有权势,便有许多小人趋炎附势,为虎作伥,帮他恣意行凶作恶。他在岳庙调戏林冲妻子,被林冲撞散,林冲忍让了他,他仍不肯罢休,唤作“干鸟头”的帮闲富安又给他献计,叫担任虞候官职的将帅侍从陆谦,利用其与林冲是好友的身份,把林冲骗到酒楼喝酒解闷,然后又以林冲在陆家喝酒晕倒的谎言,骗林冲妻子到陆家来供高衙内玩弄。陆谦“只要小衙内欢喜,却顾不得朋友交情”,干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后因使女锦儿喊林冲从酒楼及时赶到陆家解救,才使高衙内未能得手。富安、陆谦又通过老都管将此事报告高俅,为满足其养子高衙内霸占林冲妻子的淫欲,又由高俅直接出面,利用其太尉职权,以要看林冲新买的宝刀为名,派人召林冲带刀入太尉府。结果以林冲带刀擅入白虎节堂妄图谋刺高太尉的罪名,当场将林冲拿下。这就由调戏林冲妻子发展为对林冲本人进行政治陷害。在高衙内两次调戏林冲妻子时,作者两次皆写林冲妻呼唤:“清平世界,是何道理,把良人调戏!”“清平世界,为何把我良人妻子关在这里!”这两次提到“清平世界”,绝不是无意的重复,它表明作者不是就事论事来写林冲妻子被人调戏,而是由小见大,以整个世界为着眼点,由此来描写所谓“清平世界”,实际已经变成黑暗世界;并由此及彼,从高衙内而涉及到富安、陆谦、老都管和高太尉,说明这不只是个别恶少肆虐,而是整个封建统治已经腐败透顶,如此黑暗世界的腐败统治,怎么能不使人“可感可恨”呢? 又怎么能不逼得人们起来造反呢?
如果说采用由小见大、由此及彼的手法,有力地揭露了整个社会政治黑暗的话,那么通过反差奇恣的衬托手法,则使鲁智深、林冲等正面形象显得分外可悲可怜。如林冲妻子受辱,本应林冲气愤,可是作者却偏写林冲忍辱退让,反而劝鲁智深“权且让他”。当鲁智深“大踏步抢入庙来”,对林冲说:“我来帮你厮打!”林冲却说:“原来是本管高太尉的衙内,不认得荆妇,一时间无礼。林冲本待要痛打那厮一顿,太尉面上得不好看。自古道:‘不怕官,只怕管。’林冲又合吃着他的请受(即薪金),权且让他这一次。”智深道:“你却怕他本官太尉,洒家怕他甚鸟! 俺若撞见那撮鸟时,且教他吃洒家三百禅杖了去!”一个要让,一个要打,妻子受辱的林冲,反而劝旁观者鲁智深“权且让他”。这种强烈的反差烘托,既出人意料之外,又入乎情理之中。它使读者既更强烈地感受到鲁智深那种为朋友披肝沥胆,一腔热血直喷出来的英雄气概和侠义心肠,同时又更深切地体会到林冲“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那种无可奈何的痛苦心情和可怜光景。
又如陆谦是平日“和林冲最好”的老朋友,他为了讨衙内喜欢,竟不惜出卖朋友,以诓骗林冲一起喝酒为由,给高衙内以再次调戏林冲娘子之机,事后林冲气愤地说:“叵耐这陆谦畜生,厮赶着称兄称弟,你也来骗我!”而鲁智深与林冲虽然是刚刚结识的新朋友,但由于彼此赏识对方的武艺才能,嫉恶如仇,却能肝胆相照,患难相助,每日陪林冲一起上街喝酒解闷,使林冲的气闷心情稍得缓解,“把这件事都放慢了”。这种新老朋友的反差烘托,就更加突出了陆谦卖友求荣的可耻可恨,鲁智深为朋友分忧解闷的可喜可爱。
林冲与鲁智深在街上边走边说闲话,遇到一个大汉在街上卖刀,自言自语地说:“不遇识者,屈沉了我这口宝刀。”林冲与鲁智深只顾“说着话走”,等到“那汉又跟在背后道: ‘好口宝刀! 可惜不遇识者!’”林冲还“只顾和智深走着,说得入港”,直到“那汉又在背后说道:‘若大一个东京,没有一个识得军器的!’”林冲才“听得说,回过头来”,看见那把“明晃晃的夺人眼目”的宝刀。作者通过卖刀的大汉这般三次烘托,不仅突出了林冲与鲁智深边走边说那种全神贯注,亲密无间的神情,而且说明林冲买宝刀完全是在无意之中碰上的,绝无蓄意买刀行刺的预谋。买下刀,那汉便可去了,可是作者却偏写林冲又问:“你这口刀那里得来的?”那汉道:“小人祖上留下。因为家道消乏,没奈何,将出来卖了。”林冲又问:“你祖上是谁?”那汉道:“若说时,辱没杀人!”这不仅表明林冲爱刀之至,也不仅是为壮士失时而悲愤同情,更重要的是要为后来高俅借要看林冲新买的宝刀为名,对林冲进行政治陷害作反衬,说明像林冲这样识宝刀、爱宝刀的将才,在那个黑暗的时代不但英雄无用武之地,而且只有落得个“辱没杀人”的绝境。因此这种奇恣反衬的手法就更增加了林冲这个形象悲壮的色彩和可爱的气质,使读者预感到,林冲的忍辱退让终将必然被挤压出反抗的怒火! 他是个忍辱的英雄,而绝非驯服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