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游骖录 清代白话中篇社会小说。十回。题我佛山人著。作者即吴趼人。成书于清光绪三十三年(1907)。 现存主要版本有清光绪三十三年(1907)《月月小说》连载本;清光绪三十四年(1908)上海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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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14
上海游骖录 清代白话中篇社会小说。十回。题我佛山人著。作者即吴趼人。成书于清光绪三十三年(1907)。 现存主要版本有清光绪三十三年(1907)《月月小说》连载本;清光绪三十四年(1908)上海群
上海游骖录
清代白话中篇社会小说。十回。题“我佛山人著”。作者即吴趼人。成书于清光绪三十三年(1907)。
现存主要版本有清光绪三十三年(1907)《月月小说》连载本;清光绪三十四年(1908)上海群学社本。1988年江西人民出版社“中国近代小说大系”排印《月月小说》连载本。
湖南乡下书生辜望延,年纪不过二十来岁,却已读破了万卷经史,但对外面的世事却毫不了解。一日,来了一班官兵,下乡剿灭革命党,到处横行不法,要百姓备酒菜招待,辜望延不过说了一句“他们当兵的自有兵粮,岂能骚扰百姓”,就被诬为“革命党”,要解上省里去冒功。家人辜忠急中生智,设计将官兵灌醉,辜望延得以只身外逃,而辜忠却被官兵杀死,村庄亦被洗劫。
经此一番磨折,辜望延明白了现在不是讲道理的世界,那督抚大吏,倘使他讲了道理,他的功名就不保了;是个讲道理的人,他也做不到督抚,便参革了。况且认真是讲道理的人,就给他一个督抚,他也断不肯做;你若要对大人先生讲道理,还不如去对豺狼虎豹讲真理。想到自己被人诬做革命党,于是干脆怀着“何妨就投入革命党里,将来就可望报仇”的动机,赴上海寻找革命党。
辜望延到了上海,住在堂兄辜望廷的店中,不断购读《革命军》一类的新书,以便接近革命党。在茫茫人海中,第一个“革命党”王及源,是他在烟馆里找到的。这位革命党解释自己何以要抽大烟的理由是:“正惟政府要禁,我偏要吃,以示反对之意。”有学会请他去演说,他竟然说:“你想老大帝国境内的学会,有甚么道理?那班会员,有甚么学问?我演说出来,只怕他们都不懂呢;若要我降格相从,说点粗浅学问,我又犯不着!”
一个偶然的机会,辜望延结识了李若愚,二人谈得十分投机,便对他说自己打算认真投入革命党,将来有一个报仇之日。李若愚听罢大惊,说革命党人格不高,不能相信,为了使辜望延信服,与之订下了“试验”革命党之计。当晚,李若愚在一家妓馆约了屠牖民、屠莘高、王及源、谭味新等几位革命党来聚会。客人到齐后,李若愚先说了一番“鬼话”:“兄弟前几天奉了一个札子……”话未完,王及源即道:“腐败腐败!”谭味新亦道:“奴隶奴隶!”而屠牖民却是个有心人,试探道:“阁下向来是满清忠臣,奉札得差,自是意中事,但不知是谁给的?”李若愚便说是两江制军委他在上海开办官书局,并拨了六万银子作为开办经费,专聘通人编辑翻译各种教科书,书一出版,即由江督咨行学部立案,通饬各省学堂,一体购用。 王及源等吐出了舌头道:“这才是专利呢!”李若愚又说房子已经看定,机器也是现成的,不过要添些铅字罢了。 听说有这么多的好处,谭味新献策,说他和作新社的日本人相好,若要买铅字,他可以帮忙。 李若愚故意不以为意,道说这些都容易,只有请人极难,并假作担忧地说:“不知你们几位,可肯帮忙?屡次要求教,又恐怕宗旨不对。”不料谭味新干脆说道:“这有甚么宗旨不宗旨,只要有了钱,立宪我们也会讲的。”王及源甚至还道:“莫说立宪,要我讲专制也使得,只要给的钱够我花。”谭味新解嘲道:“教科书也没有甚么立宪不立宪,不过不要犯了‘革命’字样罢了。”李若愚偏说还打算出一部杂志,要力排革命,歌颂朝廷,王及源接口道:“若说歌颂朝廷,别处人可以不必,我们湖南人是不可少的。 你想自咸同以来,惟有湖南人圣眷独隆,差不多遍地都是红顶子。”屠牖民道:“且不必谈这些,倒是你肯不肯就?”王及源道:“有甚么不肯?不过我打算借三个月薪水过年,不知可办得到?”
辜望延在乡时,早见了预备立宪的上谕,到了上海,看了几种宪政书,心中正在那里喁喁望治,加之受了那两个狗官的诬蔑,一种刺激,想到革命未尝无理;只是遇了两个谈革命的,其行为又绝不像是个有志之士,若是革命党当中全是这一班人,只怕一万年也是空谈。如今亲眼看到这班所谓“革命派”,只要有了钱,什么“宗旨”、“信念”、“良心”、“道德”,都可以出卖,不觉把一片热心冷到冰点度上去。他对李若愚说:“如此说来,中国是没有指望的了?”李若愚道:“若要有望,除非设法制造出四万万个道德心,每人派他一个。”并引用一位极负时望的先生“佛学输入中国时,中国通儒拿着中国旧学,和佛学融会在一起,便另外成了一种学问;此时欧美新学输入我国,亦可以拿我们的旧学和新学融在一起,另成一种学问”的话,赞扬说:“此说岂但通,竟是一篇高论!”因为,此时欧美文明输进来,如何止压得住?但必须如天旱时决堤灌水一般,若不先在堤内修治沟洫,以备水有所归,贸然一决,必不免淹及田禾,未受其利,先受其害。为此,要首先提倡道德,务要使道德普及,人人有了个道德心,则社会不改自良,并非要扭转一切习惯,处处要舍己从人的。而精神之发生,教育最为紧要,所以学堂的讲堂上,实是精神发生之地。总之,德育普及,并不是死守旧学,正是要望道德昌明之后,不为外界摇动,然后输入文明,方可有利无害。那中人以下,没有道德,是没有教育之过;中人以上,没有道德,是受了教育之过。又说,自宋儒出世以后,士大夫道德早已丧尽,宋儒责人太甚,动不动要讲“天理”“人欲”:讲天理的,不准有一点人欲。有了一点人欲,便全没了天理;没了天理,便是小人。你想,一个人岂有无欲之理?声色货利,纵然全不嗜好,饱暖是要图的,这饱暖便是人欲。他却说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对于妇人女子,尚且责备无已时。人家被他责备得怕了,依了他的话,左右不能成君子的了,便乐得往小人一边走了。你想,这不是宋儒的谬妄么?圣人教人,伦常日用,待人接物,只要尽我当然之职,便处处有道德,何尝这等严厉?辜望延大受启发。
回到店中,堂兄告知辜望延,狗官已将辜望延作革命党开报上去,不免要来捉拿。辜望延只好乘船去日本避祸,想到那里去读几年书,长点见识,学了本事回来,要设法联络了大众百姓,把好官留下,把坏官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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